▎放大
当“症状”出现时,对于艾滋病的恐惧被无限放大。
“我这种症状是不是感染了艾滋啊?”何力会将所有的身体反应与艾滋病的症状对应起来。今天出现低烧,何力马上就去询问志愿者,明天有咽喉痛,又会去询问。只要身体稍有一点不适,何力总是不厌其烦。
相比何力,赵元(化名)则很幸运,他是一位“脱恐者”。2011年暑假,发生过同性性行为的赵元,心里特别害怕,睡不着、吃不下。“当时知识比较淡薄,就不停地在网上搜这些东西,想着就是自己已经得了,什么时候能够治愈,查一下最新的知识,能不能治愈,把自己当成感染了。”
在窗口期,赵元出现了植物神经紊乱的情况,经常会出现低烧,“我当时就一天到晚测量体温,随时监测变化。”赵元尤其对窗口期的那次皮肤过敏记忆犹新。“身上起的都是那种疙瘩,特别痒,过敏之后,当天下午我就去疾控中心查去了,告诉医生, 你看看我身上长了那么多疙瘩,是不是艾滋病发作了 他说你这可能是过敏。”
伦文辉医生也认为,很多恐艾的人是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,身体不舒服却找不到具体的病因,“很多亚健康状态确实没有原因,加上一些暗示,他们就会联系到艾滋病。”
飞鸟的两个qq群每天的消息量超过3000条。他对恐艾群体经常比对症状后出现的恐惧反应似乎司空见惯了。
在恐艾的时候,恐艾患者是非常容易导致植物神经紊乱,免疫力下降。“紊乱以后,看什么症状,就来什么症状,在贴吧、论坛去比对或者在群里和别人聊什么症状,就会来什么症状,然后就陷入了恐艾的泥潭,越恐越有症状。”
因为恐惧,身体的一系列细微反应都会被打上艾滋病的印记。每当何力身体不适的时候,总是会问飞鸟:“鸟哥,我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排除啊,怎么还有症状啊?”
▎复恐
经历过第一次恐惧的折磨,何力曾告诫自己,以后再也不能和性工作者发生高危性行为了。
但是避不开的工作应酬却再次将他推向恐艾的续集。大约是2014年10月份左右,距离第一次“脱恐”、回归正常生活的4个月后,在生意伙伴的邀请下,何力不得不又去了。
这一次,何力要谨慎些,在和性工作者发生关系时采取了安全措施。不过,第二天,忧虑的何力还是找到了飞鸟,将前一晚的情况叙述了一番,“鸟哥,你看我这会不会感染啊”。
飞鸟有些吃惊,怎么又回来了,很明确地回复何力说,戴了套很安全,只要不脱落没有破几乎是不会得艾滋病的。何力还是不相信,过了6周以后又去医院检测,几乎和前一次一样,把所有的医院又跑了一遍,再次收获了一张张检测结果为阴性的化验单。这一次恐惧持续的时间稍稍短了一些。
对于恐艾的人来说,“复恐”的情况不是好的现象,这说明恐惧并没有完全消除。
同样走不出来的还有黄海(化名),他几乎已经陷入了怪圈,只要发生性行为,就会出现严重腹泻、肌肉疼、咽喉痛,只要症状出现,就怀疑自己感染了艾滋病。
两年多时间,黄海已经记不清咨询过多少次了,每次都会事无巨细地把症状说一遍,“我这次症状这么像,肯定是艾滋了”,甚至连志愿者都已经听烦了,只能无奈地说,“你每一次说的话都一样,哪次真的感染了。”
最严重的时候,黄海吃了一段时间抗焦虑的药物。
如今,黄海还需要从志愿者那里获得心理安慰。前段时间,因为严重腹泻,他又去志愿者那里咨询了。
根据飞鸟的观察,恐艾群体可以按照严重程度不同分成三档。大约二成左右是轻度患者,他们描述了行为后,只要得到的分析回馈是“不会感染”,然后就“脱恐”了。
中度恐艾人群,虽然他们对分析存有疑虑,但是拿到医院的阴性化验单,也就慢慢脱恐了,这部分人群占到7成左右。
最严重的是剩下10%的重度恐艾群体。他们会不断去检测,检测三个月、半年、甚至一年,最后甚至钻到牛角尖里面,觉得自己感染的是检测不出来的艾滋病毒。
伦文辉医生分析说,一些人陷入极端化的恐艾不排除是真的出现了心理问题,包括有些人是强迫症、抑郁症或是焦虑症,恐艾是这些精神疾病的虚拟化表现。